出生于1936年11月的杨福家已经过了80周岁的生日了。但他似乎还是没有一点老之将至的感觉,还在传播他的博雅教育理念,还在忙他的博雅教育事业。虽然他了解博雅教育的理念时间并不早。远远没有像现在的复旦学生那样,从刚刚到复旦以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书院生涯,开始了所谓的博雅教育。这位1993年就开始担任复旦校长的核物理学家,在不再担任复旦校长以后,终于理解了什么是博雅教育,然后他就全力以赴去推进他所理解的博雅教育了。
由此,他的人生就分为两个部分了。在他的前半生,他潜心学习和从事科学研究。他在原子核物理领域成绩斐然,早在1991年就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他前半生成为核物理学家的过程,我们并不是了解得很清楚,我们更不懂他核物理的专业了。但他的后半生所全力推进的博雅教育,我们确是真正的身同感受,而且越来越理解他所从事博雅教育的价值了。用复旦大学的王迅院士所说的就是,身为一个复旦学生,如果在校期间未能听过杨校长的演讲可谓是一大遗憾!但今天的复旦学生,有的都可能不知道杨福家校长的名字了。因为在他离开复旦的时候,今天在复旦书院的学生还都刚刚出生呢!
这位复旦的前校长,是如何变成今天我们所了解的,一位热心推动中国教育改革的改革者的,还真是有许多故事可以叙述。1954年,18岁的杨福家走进复旦大学校园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博雅教育。但刚刚经历过院系调整的中国大学,有许多曾经接受过博雅教育的教授。尽管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们已经无法再进行博雅教育理念的传播和实践。但是杨福家还是从他自己早年受教于卢鹤绂等教授的经历中,感受到那些教授教书育人的认真、敬业,以及这种态度对自己成长的巨大影响。
杨福家回忆到,影响他一生的卢鹤绂教授上课非常认真。有一次上课,我觉得他授课中的一个方程有问题,也不敢当面和卢教授讲,所以问助教,是不是我理解有问题。助教向卢教授反映。卢教授特意请我去他家,告诉我:“我考虑欠妥当,你是对的。”这给杨福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没有想到那个著名的教授会向他认错。这种平等的师生关系影响了他在担任复旦做教授和校长以后的实践。在他担任复旦校长的6年中,他推进的教授给学生上基础课,以及鼓励学生课余时间组织、参加社团等的种种改革,无不源于他对中国教育弊端的认识和批判,以及早年他的教授们对他成长的影响。尽管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博雅教育所包涵的内容。但他所理解的“好的教育是把人的潜能激发出来、并注意发展个性的教育;好的教师应善于帮助学生把自己脑海中的火种点燃,而不是把它扑灭!”
直到很多年后,当杨福家开始对博雅教育的价值有了进一步认识的时候,当他有意识地去考察世界上最优秀的“博雅学院”时,他才惊讶地发现,他在复旦学习和工作时期,他的老师卢鹤绂院士,以及谢希德校长当年就是在世界上最好的博雅学院学习和任教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自己就是在博雅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当他不再担任复旦校长以后,他却对博雅教育有了越来越深刻的认识。这种认识成为他在2014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博雅教育》一书中的主要内容。在书中,杨福家更将其对当下教育的思考,结合多年来在国际教育界的观察和经验,发展出要在中国推广“博雅教育”的理念。
杨福家理解的“博雅教育”理念包含了5个方面的要素:第一条是“博”,要文理相通,通识教育体现的正是博雅教育中“博”的要素,但博雅教育又不能等同于通识教育;第二条就是“雅”,即做人第一、修业第二;第三条是学校要以学生为中心,教师应该以教书育人为本;第四条是小班课教育;第五条就是要拓展丰富多彩的第二课堂。这是一辈子从事教育的杨福家对现代教育的理解。尽管他没有能够在担任复旦校长的时候,全力推行他的博雅教育,但他在此后的若干年中,一直坚持不懈的推进他的博雅事业,传播他的博雅教育理念,他的坚持和努力,还是对今天中国的教育改革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2000年12月12日,英国著名的诺丁汉大学正式聘请杨福家担任该校的第六任校长,这也是诺丁汉大学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爵位的校长(前五位校长中有一位公爵、两位勋爵、两位爵士)。2001年,杨福家正式受聘诺丁汉大学校长一职。这也是英国高校首次选举一位中国公民担任校长一职。此后,杨福家又获选连任3年。2004年4月,经中国教育部批准,中国宁波诺丁汉大学开始建设,并于当年开始招生。2005年,诺丁汉大学校董会再次延长杨福家的聘期,可见诺丁汉大学校方对杨福家工作的满意。在他多年担任诺丁汉大学校长期间,他更是将自己博雅教育的理解,用于他的办学和人才培养。从这个意义上讲,杨福家自己正是博雅教育的受益人,践行者和传播者。
今天的中国,已经站在一个新的发展的历史起点上。如何实现执政党给国家确定的发展目标,需要中国创新人才的培养理念,需要用新的教育理念指导去全面深化中国教育改革。博雅教育的理念和丰富内涵,非常值得改革过程中的中国大学学习和借鉴。特别是中国正在开展的“双一流”建设,如何真正在牢记教书育人的使命,并在基础上去开展“一流学科”和“一流大学”建设,这对中国教育主管部门,对所有大学的行动者都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新要求。中国教育改革只有直面我国教育体制、教育理念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并以问题为导向并,真正确定“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发展观、改革观,才能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培养出更多更符合时代要求的一代新人。这就需要我们更全面深刻理解博雅教育的本质,才能努力改变中国大学过于功利化的办学理念和实践。而这一切正是杨福家院士一生中对教育的感悟,以及在他后半生所进行的实践。
在他看来,博雅教育的关键就是,有一批老师在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学校永远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做到这一点的学校,一定是学生心中的最难忘的学校。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一定能够成为我们所希望的人才。这也正是1998年杨福家参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召开的“迎接21世纪的高等教育”会议中所提出的教育目标。在这次会议上明确提出,21世纪的教育必须是把学生放在第一位的教育。这就对当下的中国改革教育提出了全新的要求。与这样的要求相比,我们的教育理念和体制还很不适应,这也正是杨福家教授一直还在不停地传播他的博雅教育理念,不知老之将至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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